原標題:文化周刊丨萬安書院:巷中隱匿的明代書院
“萬安書院”位于海南萬寧市萬城鎮舊城區,占地面積3畝多,其東臨永福街,南向武澄街,西和州衙南門相鄰,北通州衙朝陽門(東門),被民宅和商鋪所環繞。從一條開著一家家茶店的巷道進去,施工現場一片藍色工程圍擋似乎隔開了居民區的喧囂,圍擋后,便是正在修繕的萬安書院。
眼前正是一處整體偏紅色的建筑,紅磚砌墻,白水泥勾縫,正中暗紅色的舊木門,門上木質匾額上,有四個紅色隸體字“萬安書院”。走進院中,已經完成修繕的建筑皆是統一風格,從窗戶往里看,不同房間中尚未添置其他物品。從低矮的廊坊處,則可看到上面瓦片已有青苔。漫步其中,夏日的陽光灑在磚瓦上,耳邊傳來嘰嘰喳喳的鳥叫聲。
不過,仔細看,紅磚色彩并不均勻,也有磨損的痕跡。“修繕墻面使用的磚都是舊磚,一部分是從書院已倒塌房屋中清理出來的,另一部分則是我們從附近村莊村民手中買來。”萬安書院施工現場負責人鐘壯望對海南日報記者介紹,按照先易后難和修舊如舊的原則,一期主要針對大門、中堂及東西兩側廊坊進行修繕。
清代乾隆年間,萬州舉人(后中進士)楊景山督理萬安書院擴建工程。海南日報記者 陳耿 翻拍
始建于明代萬歷年間
知州茅一桂開創之舉
翻閱地方志可知,萬寧歷史上只出現過一家書院,那就是剛剛完成一期修繕工程的萬安書院,始建于明代萬歷年間(1573年—1620年)。
傳世的康熙《萬州志》和道光《萬州志》都記載萬安書院是由明代萬歷中期上任的知州茅一桂所創建,迄今400余年。
由于書院是建在宋代州學(即儒學、學宮,年月不可考)的舊址之上,后世有人誤讀文獻,以為萬安書院出現于宋代。
茅一桂當年創建萬安書院之前,將萬州學宮遷建于州署右邊即西側的廣積倉,學宮左邊便是牢獄,民間一些迷信風水邪說的人則傳言“牢獄在左,于文運不利”,但很快流言就被事實“打臉”。
茅一桂,浙江歸安人,萬州史上的能吏之一,康熙《萬州志》稱他“才優學富,建學修署;折獄稱平,征輸不擾;為民上言,亡避忌諱;培補后山,創刊州志”。他對萬州有不少創新之舉,其中不但創建了萬安書院,還創修了第一部《萬州志》,即萬歷《萬州志》,只是現已不存。
重修中的萬安書院一隅。 海南日報記者 李豌 攝
清代多次重修
進士楊景山貢獻良多
茅一桂創建萬安書院之時,已進入明朝的晚期,雖為當地儒學教育有所推動,但終究難抵大明王朝走向滅亡的頹勢。因此,清代以前的萬安書院,相關史料記載可謂少之又少。
今天,我們細讀清代道光《萬州志》中輯錄的萬州進士楊景山的《新建萬安書院記》,大致可以窺見書院后來的發展和衍變。
“前州刺史江西應公買城西北衛官舊署,權改義學。未幾,以傾圮告。繼江左席公蒞州,首勤課士,方卜地捐建,倏丁太夫人艱,奔喪旋里,又不果成。繼此而作之者,不重有賴乎其人歟?歲癸酉,江左顧公以能調陵水、兼攝萬安。甫下車,以興利除害為已任,以樂育人才為先務。”
原來,清代雍正十年(1732年),萬安知州應上苑看到書院因年月久遠而荒廢,便集資重建。
乾隆十六年(1751年),知州席紹葆倡儀擴建萬安書院,但因回鄉奔葬而未有結果。
乾隆十八年(1753年),江蘇常州人士顧芝任陵水知縣的同時,兼任萬安知州,目睹書院破敗,感慨道:“書院不設,其何以造士?且教之不興,政何由舉?是亦守土者之急務也。”
于是,顧芝著手擴建書院,帶頭捐出廉俸200余兩白銀,萬州賢達、鄉紳紛紛慷慨解囊,捐獻白銀1300兩,沒有攤派到民眾的頭上,增加他們的經濟負擔。
修繕后的萬安書院大門。 海南日報記者 李豌 攝
乾隆十九年(1754年)正月,萬安書院正式動工擴建。當時的舉人楊景山(1721—1794,萬城后朗村人)、歲貢吳文成、稟貢陳忠官被推舉出來督理建造過程,很快,書院在當年年底便告竣工。
按楊景山的描述,擴建后的萬安書院有前門、講堂、后堂三進,左右兩翼的橫廊有二十余間,兩廊外東西各構屋數間為爨(爐灶)舍,周遭還有垣墻防護。講堂、學舍、規制俱備。
楊景山是擴建書院的主要督理者,自然對書院的歷史和擴建過程比較了解。他在《新建萬安書院記》中還記載了當時州人對書院擴建的反響:“工既竣,州人人而觀者咸相驚喜,以為百年所未有也,俱欲頌公(顧芝)之功,伐石以進,屬為記。”
在楊景山筆下,顧芝對萬州的貢獻不僅在于新建書院方面,而且還發展商貿、農業和教育等多方面,使得“賈安于廛,農歌于野,士敏于學,又不僅書院之作,足廣系人思也”。
乾隆二十八年,即1763年,楊景山考中了進士,而他中舉是在22年前的乾隆六年。進士登科后,楊景山被朝廷派到江西崇義當知縣,任上重視教育和撫恤工作,故而深受士民愛戴,因此,他離任時,當地百姓紛紛為他送行。
楊景山平生不愛資財,不為子孫留產業,曾捐資修葺萬州學宮和萬安書院。他十分好學,到老都手不釋卷。
坊間說楊景山是萬安書院的最大貢獻者和最大受益者,因為書院擴建后,他得以在里面繼續深造,最終考中進士,功成名就之后,尤其是晚年回鄉后,他在萬安書院掌教,造福桑梓。
乾隆五十一年(1786年),知州李大根應坤士鄉賢請求,改建萬安書院講堂為重樓,前祀文昌,后祀魁星像,負責執行這些事務的是萬州舉人楊士鼎,楊景山侄子。
據介紹,萬安書院整個修繕工程共分兩期,一期投資317萬元,二期計劃投資1000萬元。第二期工程主要對前堂(講學堂)、縣衙舊址以及周邊環境進行整體改造提升,以彰顯書院文化特色。(記者 陳耿 李豌)